我的体力真的比一般人弱吗？应该不会吧，毕竟我以前经常打网球。
但我不得不承认，我对自己的体力一直很没自信。
尽管是篮球队员，我的训练量却远少于同伴，这是有原因的。
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，在原来的篮球队，不管是教练还是队员，都不看好我。有时候，别的队员不愿意和我一起打球。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局面发生，我时常在本应参加训练的时间以各种理由请假，后来教练连理由也不问了。另一些时候，我虽然上了场，却很快地完结了对手，原因自然不用我说。于是教练对我说，你不需要跟他们一起练了，意思就是你一边玩去吧。既然他们这么没诚意，我果断就翘掉了训练。
其实我完全可以一个人练长跑，那还可以增强体力呢——但是我不需要。我已经足够强了。
唉，在篮球队的日子，我不想再想起来了。
我加入网球的时候其实没想要真正地训练，我更想要闲着。但是，我却又看到了挑战。怎么说呢，就是我觉得还是要继续下去不可。
加入网球部的第一天的夜里，我给凌直打了电话：“今天蓝发对我说的早晨跑步，是在什么时候？”
如果加入了网球部就可以以晨练的名义翘掉早自习的话，倒也不错……不对，相比之前还是学业更重要。
“你不是都说了‘早晨’吗？当然是在早晨啦。”
“早晨是……什么时候？”
“你起床之后，去学校之前。”
“也就是说……自己抽时间？那时候才几点啊？话说网球队的人原来那么勤奋嘛？”
我吓了一跳。
我们学校是有早自习的，白天课程排的很紧，只不过走读生可以不在学校上晚自习——因为晚自习是用来写作业的，在家写作业和在学校写没什么两样，写不完照样受罚就是了。而早自习是用来背书的，走读生当然必须要上。
按照学校的时间表，早上6点不到班算是迟到，不过事实上纪律这么松的只有初一了——初二和初三的班级都有自己规定的时间，比如我们班规定五点半不到班就算迟到。
那么也就是说，网球队的那些家伙每天不到五点就起床，然后集体跑三千米？连我校叱咤风云的篮球队都没这么勤奋过。
“与其说是勤奋，该怎么说呢，就是已经养成习惯了吧，不过并不所有人都会去就是了。你会来吧？”
“过去的一年半里你每天都这么努力？”
“有时候也会偷懒。”
我还是难以接受。
“为什么是早晨跑步啊？放学后跑步不也一样？我没有信心能够早起。”
“放学后有训练，训练完了之后天就快黑了，如果把晚自习时间用来跑步……队友有一些住校生，另外那时候很黑不是吗？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，你听我慢慢说……如果大家养成了习惯在早晨跑步，那么某一天要把晚自习时间贡献掉的话，第二天队员们还是会跑步对吧？相反的话，如果大家的习惯是晚上跑步，那么某一天教练突然说明天早晨要训练，立即会有人反对不是吗？”
“连晚自习时间有时也要贡献掉？”
我正坐在书桌前，桌面上放着一盏台灯和很多作业。
“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……”
“话说早晨跑步真的有用吗？我们又不是长跑队……”
“也许没什么用吧，只是显得热血。”
“好了，我挂了。”
“嗯。”
该怎么形容这段对话给我留下的感觉呢？
我有种不好的预感。我想起了篮球队那些人看我的眼神。
我打算顺其自然。
华园中学不是全市升学率最高的学校，也不是学生人数最多的学校，但绝对是占地面积最大的学校。把整个学校圈起来，外围的周长会是多少？说不好，总之是很长。
而且，学校周围有很多建筑物，我们只好在环绕华园中学的街道上跑步。这个长度，怎么说都应该已经过三千米了。
和我们一起跑步的人并不很多，队形并不规则。第一排有两个人，第二排有三个人……横着对得很齐，不过每排的人数不固定。
我也懒得数到底是多少个人了，总之是把我和凌直算进去就是十来个吧。
而且，出乎我意料的是，这里面有一个女生。
我是不是该说她跑在所有男生后面呢？不过我和凌直就跑在她的后面，而且距离整个队伍有一定距离。
“跑不过一个女生你不觉得可耻吗？”凌直对我说。
我想说“觉得可耻你自己追上去啊”，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说。凌直是因为我才跑在后面的，如果他跑到前面去的话我也一定会跟上去，因为一个人跑比跟在别人后面费力得多。
我不想跑到前面，凌直也没有跑到前面。
我没有直接回答凌直的问题，“她怎么在这里？”
这话刚说出口我就觉得不对劲，于是改口道：“她是谁？”
“她啊，队长的妹妹，偶尔会和男生们一起训练。估计是最近又在和哥哥赌气吧。”
“哦。”
“……”
凌直用一种“给点反应啊喂”的眼神看着我。
“作为一个女生还真是不容易啊。”
我在说什么啊？
“……”
“你没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公孙月。”
“他哥也姓公孙？”
这不废话吗？
“队长的名字是公孙水色，是个很厉害的人，你以后会认识的。”
“哦。”
凌直大概是意识到我没什么话可说了，于是跑到了前面。我正打算也加速追上去，他突然把速度慢了下来。
他用很低的声音说：“你喜欢她。你和她怎么认识的？以前同班？还是一见钟情？”
我要是回答了你的问题我就中了你的套了。
“别开玩笑。”我用很严肃的表情说。
凌直一向了解我，如果他看出了我在生气，他立即就会意识到自己在开玩笑。
他盯着我看，眼神……天真无邪。
我心虚了。
我猛然间感觉到脸颊在发烫。
凌直笑了，笑出了声，引得公孙月扭回了头。
我干咳了两声，凌直立刻变得严肃。
“就快到学校了，以后再聊。”
聊你妹。
事实上到现在我都在怀疑网球队为什么要坚持在早自习前跑步。
等我们跑了一圈到达学校时，已经快到五点半了。
我们玩了命地跑向教室。
我最终还是迟到了。
而且迟到的理由还要自己编。
不过因为我平时成绩一直不错，老师没有太为难我。
我站着读书读到六点就坐下了。
坐在座位上，我突然间想到，自己还从来没有为一件事这么努力过。早晨跑步导致迟到被罚站，这是第一次呢。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努力呢？
被拉下水了而已。
不是为了喜欢的女孩。
公孙月，初一的时候和我同班，我们关系并不深，彼此只有过一次对话。至于为什么喜欢她，我说不清楚，就是到了请了情窦初开的年级，一不小心就有了喜欢的女生吧。
我一点都不在意这种感情。我一点也不想接近公孙月——也许吧。
公孙月仰慕在网球队的哥哥，而且十分热爱网球，这我是知道的。
初一的时候，某一天，公孙月对我说：“可以请你加入网球部吗？”
“不。”我只说了一个字。
我们的对话就这么长。
对了，升入初二的时候公孙月被分到了和凌直一班，这我也早就知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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